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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家没落

  裘牧霆转身,伟岸身躯挡在外侧,将哥儿的身影完全笼罩在自己的范围内,声音低沉沙哑,缓缓道,“若他们是来捉拿瑞宁,我还可设法杀之,然他们是心悦瑞宁,我倒不知该如何办了。”

  他可阻世人害哥儿,却阻不了世人心中喜爱哥儿。

  就如同他一般,喜爱发自肺腑,如何能受自我调控?

  男人说得太过缱绻,好似每个字都是在斟酌之后,无奈而又深情的说出,沙哑嗓音低沉撩人,响在耳边,激起神经丝丝缕缕颤栗。

  对上那双格外专注而墨黑的瞳孔,林瑞宁面颊忽而滚烫,一时间失了所有的游刃有余,收了张牙舞爪,似一株含羞草一般,没出息的乖乖垂首,含春带情。

  云书站在后头,瞧见两人间暧昧流转的模样,眉头微蹙,方要提醒注意分寸,便听得一阵嚎哭声,紧接着便是脚步慌乱靠近府宅门外的声音。

  他一下分了神,与百姓们同时看去。

  便见四个官差押了林瑞谦与林瑞杰出来,大夫人与二夫人跟在后头嚎哭,被其余官差面目凶恶拔刀拦着,不允她们靠近。

  “作孽啊!愿望啊!我们林家犯了何事,老天爷,你开开眼啊!”

  林老夫人拄着拐杖,在大夫人二夫人中间悲痛仰天大喊,拐杖连连敲着地面,恨恨望着官差。

  王恬恬扶着她,见此情形眼眶发红,哽咽斗胆问官差,“差大哥,不知民女二位表哥所犯何事?”

  官差识得她乃王秀才之女,给了三分面子,转身面对百姓铿锵有力道,“林家老宅藏奸纳诈,明知临阳闹粮灾,百姓民不聊生,却胆大妄为,趁机肆意高涨粮价,谋掠不义之财,实为可恶。我等奉大人之命,林家凡是参与此事之男子,皆要捉拿归案!”

  此理由一出,林家老宅众人皆面色雪白。

  而百姓们,却纷纷叫好,口中直呼青天大老爷!

  王恬恬眼睛蓦然睁大,喃喃道,“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么……”

  她想起慕大哥告诫自己的话,可惜自己在表哥涨粮价时,并未坚持,否则便无这场祸事了。

  林瑞谦林瑞杰还要狡辩,他们并未高价卖出一粒米,甚至还亏本卖米,不应受此惩罚,而大夫人二夫人流着泪,六神无主的要给官差塞银子,求他们开恩。

  可惜官差们并不理会,押了二人,头也不回便走了。

  林家老宅众人在府宅门口哭的哭,倒的倒,已乱做一团。

  百姓们却是哄笑,似看大戏般,津津有味,甚至有人在磕瓜子儿。

  王恬恬心中不好受,深吸一口气,强让自个振作起来,扶着外祖母,“外祖母,您别哭坏了身子,我们先进去再做打算罢,我爹爹与邵言哥哥不会不管表哥的。”

  林老夫人与大夫人二夫人听到这话,发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王恬恬,“对,对,还有你爹爹与裘公子!”

  一家人终于惊醒,忙进府里去合上门,不愿给这些刁民再幸灾乐祸,奚落自个。

  云书收回目光,叹一口气,“也算他们自作自受。”

  王素娟哼笑,心情极好,“再乱些才好呢,免得一日到晚净是些坏心眼对着我们。”

  “娘,”云书好笑,象征性的嗔怪一声,又看向自家面色复杂郁郁不乐的夫君,心中主意是定了的,道,“夫君若是怜忧老夫人,便去瞧瞧她罢。只是怕他们心中还恨着瑞宁布施之事,若是再将现今祸事的源头推到瑞宁头上,便不好了。”

  林东恒的确有些记挂林老夫人,毕竟血浓于水,生养之恩,怎会说断便断。

  然听到自家夫郎的话后,却是犹豫了。

  林瑞宁并不作声,又听到他小爹开口,“且她如今在气头上,迁怒于你,只怕见到你,非但不能宽心,还会适得其反罢。”

  如此,林东恒彻底打消去老宅的念头,叹一口气,回府洗漱了。

  林瑞宁勾唇,悄悄对他小爹夸道,“小爹威武。”

  云书揉揉哥儿发顶,目光温柔而平静。

  既他已打算与老宅疏离关系,那便自然有所动作,让自家夫君日渐冷落那边才好。

  日头升起,三房闭门谢客,外头的百姓才渐渐不再在门外放米。

  不过他们另有好去处,那便是菜市场。

  既是为了平民愤,那县令大人便特意选在此处临阳最热闹的地方,当众给林瑞杰林瑞谦,及林瑞谦的岳父、林婉容的公爹行罚,杖打五十大板。

  ——林瑞谦岳父,林婉容公爹,是百姓指认下,县令追加的。

  百姓们哄笑一团,纷纷向几人掷臭鸡蛋,投烂菜叶,场面热闹极了。

  而被当众扒裤杖打的四人,脑袋上是臭鸡蛋,身上是菜叶子,又羞又疼,屈辱痛苦,不堪忍受下,晕了过去。

  在几家人哭天抢地中,官差把四人拖下去,将要收监一月。

  待下人们把将要哭晕过去的主子们扶回府里去之后,几只信鸽飞入。

  林老夫人、大夫人二夫人四夫人,皆是打了鸡血般,重新焕发生机,将要昏过去的身子又精神不少,冲上去寻了各自的鸽子。

  虽他们各自皆有些疑惑,怎其他人也这般巧,恰好此时有信鸽来?

  但却也无人分心顾瑕这些了,毕竟这是从陇南回来的信鸽呀,定是带了好消息来罢!

  定是自个的商队发了财罢!

  然等几人急匆匆拆开信筒,一目时候看完后,个个皆浑身无力倒在地上,面色惨白,“怎会这样……”

  竟是折了,非但未盈利,还连商队的车马带米粮一道,被官府收缴了!

  原来商队收了他们各自吩咐就地高价贩卖米粮的信后,便开始高价卖米粮,怎知朝廷派人自陇南开始赈灾,官府严厉禁止此举,便将车马与米粮一并收了。

  若不是逃得快,几乎连人也被关押。

  这一趟,她们非但亏了本钱,还得赔商队的车马银子!

  “啊啊啊啊啊!”大夫人难以忍受这个噩耗,抱头崩溃哭喊起来。

  怎料这时林老夫人与二夫人四夫人,竟也与她一样的反应。

  四人皆是手握信纸,又如此反应相同,令王恬恬与林婉仪一时顾不上安慰他们,忙抢过信纸看了起来。

  这才发现,原来在大家合并出银子买米粮背后,四人竟然各自又组了一支商队去买米,且还亏了!

  林婉仪浑身僵硬,手抖得厉害,“娘,您不是将所有现银都拿出来与大家一起买米了么?又从何处得来的银子,自己雇了支商队?”

  雇一支商队,花费定是不菲。

  四夫人帕子压着眼睛,哭哭啼啼,初时还不敢也不愿说,一旁的林瑞旭意识到甚么,发了疯似的拽着她领子,红着眼睛逼问。

  见瞒不过了,四夫人才道,“呜呜呜,为娘将手里的三个铺子,及两百亩地,卖了,得的银子……”

  林瑞旭林婉仪脸色煞白,瘫软在地。

  没了,一切都没了!

  王恬恬心中不安,忙问,“外祖母,大舅母,二舅母,你们呢?你们的银子该不会也是卖了产业得来的罢?!”

  随后三人的反应证实了她的猜测。

  王恬恬一怔,含着眼泪,抖着手将另外两封信也打开。

  果然,大表哥二表哥,竟也卖了产业,去换银子买米了!

  看见信里内容,大夫人与二夫人反应比王恬恬还大,因为这意味着,她们最后的希望也无了。

  本以为她们手里头的产业没了,起码还有儿子可依靠,谁知儿子竟也甚么都没剩!

  承受不住打击,林老夫人,大夫人二夫人当即晕了过去,四夫人则是与四房几人哭成一团。

  那头,林婉容夫君与婆母也收到从陇南来的信了,看过信后大发雷霆,似疯了般,还将林婉容赶出府,直言她是丧门星,要休妻!

  林瑞谦老丈人家,也是收到了陇南来信,怨恨死了林家了,否则他们绝不会摊上这场祸事,亏了这样多银子。

  不过到底林家还是比他们财大气粗,自个亏空了家底,还得仰仗林家,希望林家能助他们东山再起罢……

  稍晚些,申屠户也收到了陇南的信,气得当即吐血,申娘子察觉不对,看过信后,质问他买米粮的银子何来。

  申屠户瞒不住,便说出实情,原来他竟是将申娘子的祖宅卖了!

  申娘子怒不可遏,再问,竟是那贱妾林婉柔使了温柔计,千哄百诱,申屠户才做出这样的事。申娘子当即毒打林婉柔,却不成想,林婉柔流血汩汩,竟是不知何时有了身孕,如今又被打落了……

  夜色降临,林家老宅那边仍乱糟糟,哭喊不休。

  一墙之隔,三房则是在用晚食。

  林瑞宁在桌下,轻踩裘牧霆鞋面,含笑轻语,“瑞宁敬世叔一杯。”

  真是好手段,否则他还看不到这场大戏。

  .

  有裘牧霆安排的随从在,哪怕林家老宅那边再迁怒、再怨恨三房,也近不得三房府宅一步。

  他们便只日日的,隔着院墙说些戳心窝的话给林东恒听,软硬兼施,好话歹话说尽。

  林东恒狠下心,日日埋头去监管铺子建造进度,并不理会。

  如此过了几日,转眼已是七月初五。

  这日,林家大爷林东福,二爷林东海,回来了。

  带着林老夫人,怒拦在三房府宅门外。

  林老夫人躺在病榻上,唉哟唉哟叫唤,凄楚哭诉林东恒不孝,养出一个白眼狼。

  如今他们老宅没落了,产业丢了八成,日子过得紧巴巴,可三房倒好,自个日子过得奢侈,富得流油,还不肯帮扶一把兄弟手足与寡弟媳!

  林瑞宁那铺子,日进斗金呢!

  一个哥儿,怎能抛头露面做生意,不若交给兄长伯父打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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